摘要：对于寻求在美国航空业投资的外国实体而言，理解其独特的双重监管格局至关重要。本论文的核心论点是：美国为航空领域的外国投资者设立了一个双元制监管体系。一方面，州一级的公司法，尤其是在特拉华州、加利福尼亚州等商业友好的司法管辖区，对外国资本持高度开放和鼓励的态度，通常允许外国投资者100%拥有在美国注册的公司实体。[1]另一方面，联邦航空法律则极为严格苛刻，进而构成了外国投资者进入美国航空运营市场的主要且复杂的障碍[2]。
美国联邦政府层面的航空投资限制主要通过两个核心要素来实施强制性监管，其共同构成了审查外国投资的基准：
可量化的“公民身份”测试(The Quantitative "Citizenship" Test)：该测试明确规定，一家美国航空公司的投票权股份中，外国所有权不得超过25%[3]。此外，对公司的管理层组成也有严格要求，例如公司总裁等必须是美国公民[4]。
可定性的“实际控制权”测试(The Qualitative "Actual Control" Test)：即使满足了股权比例要求，美国运输部(DOT)仍会进行一项可自由裁量且深入穿透性的审查，以确保航空公司的最终决策权和“实际控制权”掌握在美国公民手中[5]。
这种行政监管结构揭示了一个根本性的貌似“政策悖论”，犹如经济学中的“囚徒困境”理论：美国既希望吸引外国资本进入其航空市场，但又坚决拒绝让渡对这一战略性国家资产经营的控制权。州法律的开放姿态传递出“欢迎商业”(Open for Business)的信号，而联邦航空法的严格限制则明确了“禁止指挥”(but Not for Command)的底线。事实上，这一框架并非自相矛盾，而是一个经过精心设计的复杂系统，旨在同时实现吸引国际资本和维护国家安全两个目标。联邦法律的上述根基可追溯至20世纪20年代，其核心驱动力是对国家安全的考量，特别是确保民用航空公司能够服务于国防需求，例如通过“民用后备航空队”(Civil Reserve Air Fleet, CRAF)计划[6]。因此，整个监管体系的意图是将外国投资引导至被动或基于资产投资者的角色——例如作为债权人、少数股权股东或飞机资产出租方——同时将“运营控制”的核心权力牢牢地掌握在美国公民手中。
鉴于直接由外国实体控制运营一家美国航空公司在法律上是被禁止的，本论文将重点分析美国联邦法律认可的合规投资结构。这些结构通过将资产所有权与运营控制权相分离，为外国投资者开辟了投资参与美国航空市场的可行路径。主要探讨的两种模式：非公民所有者信托(Non-Citizen Owner Trust,NCT)和飞机干租赁(Aircraft Dry Leasing)。然而理解这些结构则是外国投资者制定成功市场准入战略的关键。
关键词：跨境投资、航空公司、飞机租赁、法规政策
跨境投资是投资国综合实力的具体体现，也是投资企业文化自信、制度自信的具体实践。近些年伴随国家“一带一路”战略国策的具体实施，中国企业走出国门，出海跨境投资行动计划日渐频繁。从国际贸易到国际服务和国际投资的逐步推广，中国政府与中国企业的实力和信心日渐声隆。本文源自北京商务航空协会的法律咨询课题，中国航空投资企业基于自身业务发展需要，希望能够在美国等发达国家设立自己的航空公司，用于建立、对接全球化的服务运营网络，为高端核心客户提供便利一体化的专业品质服务保障。中国企业希望能够以中国企业法人或者中国籍自然人名义在美国设立航空类运输服务企业。基于此，我们团队进行了必要研究，并针对美国航空市场的投资发表如下基本意见和建议，仅供参考。
一、美国联邦法律在法律冲突中的优先原则
美国法律属于英美法系的核心组成部分之一，在美国的法律体系中，州法律与联邦法律之间的关系由宪法中的“至高条款”(Supremacy Clause)所规定，该条款确立了联邦法律是“国家的最高法律”[7]。这一原则催生了“联邦优先权”(Federal Preemption)理论，即当联邦法律在一个特定领域制定了全面且深入的规定时，州法律在该领域将不再适用。对于航空业而言，“联邦优先权”原则具有决定性的影响。
在航空安全领域，美国联邦法律尤其联邦航空法充分体现了“领域占领”优先适用原则。美国国会1958年通过的《联邦航空法》(Federal Aviation Act)授予了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在航空安全领域极其广泛和深入的权力，从而“占领了该领域”(Occupied the Field)[8]。这意味着各州被明确而含蓄地禁止制定自己单独的或与联邦标准相冲突的航空安全法规。FAA的监管体系渗透到航空安全的方方面面，从飞机设计、制造的型号认证，到持续的适航要求，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国家标准[9]。这种统一性对于一个本质上跨州和跨国的航空行业来说至关重要，避免了因各州法规不一而导致的混乱和安全风险。
在美国经济监管领域，例如交通运输部同样体现了“法律冲突”下联邦法律的优先适用原则。联邦优先权同样适用于运输部(DOT)对航空公司的经济监管。当州法律的实施会成为实现联邦目标的障碍时，“冲突优先适用”(Conflict Preemption)原则就会启动[10]。航空公司的运营许可、航线授权以及所有权和控制权的资格审查，均属于联邦政府的专属管辖范围。州政府无权授予一家公司从事商业航空运输的权利，也无权修改或豁免联邦层面的“美国公民”身份要求。
二、美国法律对于航空投资的双元制监管体系
对于外国投资者而言，理解联邦优先权原则的实际意义至关重要。在加利福尼亚州、特拉华州或任何其他州注册成立一家公司，仅仅是完成了一个行政管理上的初始步骤，赋予了该实体法律上的存在资格。这一行为本身，绝对不授予该公司作为航空公司运营的任何权力[11]。运营航空公司的权利则只能由美国FAA和DOT授予，而正是在联邦政府审批阶段，所有关于外国所有权和控制权的严格限制才会被全面启动审查。
因此，境外投资者不应将过多的战略资源投入到：重点比较不同州公司法的细微差异上，并误认为某个州可能提供进入航空运营市场的“后门”以及优惠税收或者福利政策偏好上来。美国各州注册的公司实体，其真正的角色是一个法律上的“容器”或“载体”(Vessel)，用于承载未来可能获得的联邦运营许可(即“航空承运人合格证”)。战略性地选择在哪个州注册公司(例如，特拉华州因其成熟的公司法体系、灵活的公司治理规则和可预测的司法环境而备受青睐[12])，应基于公司治理、税务筹划和法律先例等因素，而非航空运营许可。但是，除此之外的关键核心：航空监管挑战，始终存在于美国联邦政府层面。投资者应当充分认识到上述的双元监管体系，分类进行尽职调查和投资决策
三、美国法律对于投资人限制的核心：联邦公民身份与实际控制权要求
在美国，关于设⽴航空公司(包括私人商务包机和医疗专用目的通航类业务)对于投资⼈国籍要求，是联邦法律的明确规定，而非各州法律。具体而言，美国联邦航空法(Federal Aviation Act)及相关法规对美国航空公司的所有权和控制权做出了严格的限制， 旨在确保美国航空运输业由美国公民主导。美国各州法律无权豁免美国联邦政府的法律规定。各州在公司注册和运营方面拥有一定的管辖权，但无权凌驾于联邦法律之上，特别是在航空运输这一受到高度联邦管制的领域。因此，没有任何一个州有法律规定允许外籍投资人超越联邦法律所设定的持股和控制权上限。换言之，即使投资者在对外国投资相对友好的州(如特拉华州)注册公司，该公司若要作为一家美国航空公司运营，仍必须严格遵守联邦层面的国籍要求。无论公司类型(包括但不限于常规航空公司、私人商务包机公司、医疗专用包机公司等)，只要是在美国注册、拥有美国登记编号(N号牌)的航空公司，均适用上述联邦法律限制。
根据美国《联邦航空法》49U.S.C.§40102(a)(15)[13]，只有符合美国公民身份或特定永久居民资格的人或企业才能拥有和注册美国国内航空公司的飞机，并且对公司管理层和股权比例有详细限制。具体包括：
总裁及三分之二以上的董事会成员和管理人员必须是美国公民。
至少75%的投票股权(股份或成员权益)必须由美国公民持有或控制。
航空公司必须处于美国公民的“实际控制”之下。
外籍人士最多只能持有不超过25%的投票股权，并且不得实际控制公司运营。
这些规定适用于所有类型的美国航空公司，无论是大型商业客运公司，还是专门从事包机、货运或医疗运输的航空公司。其立法目的在于维护国家安全、保障在国家紧急状态下对民用航空的调动能力，以及在国际航空谈判中保持对等的竞争地位。
尽管存在严格的限制，外国资本仍有有限的途径可以投资美国航空公司：
非投票权股份：外国投资者可以持有超过25%的非投票权股份，但在实际操作中，美国运输部(DOT)会严格审查这类投资，以确保外国投资者不会通过其他方式对航空公司施加“实际控制”。
有限合伙企业结构：在某些复杂的股权结构安排下，外国投资者可以作为有限合伙人持有更高比例的经济利益，但同样不能拥有控制权。
(一)美国联邦政府监管航空业投资的重点
美国联邦法律对航空公司的所有权和控制权施加了严格的限制，这是外国投资者必须面对的核心监管障碍。这些限制分为两个层面：明确的成文法规和运输部(DOT)更为宽泛的自由裁量审查。例如针对航空(私人商务包机/空中医疗救援包机)运营业务，美国联邦监管要点集中于：
1、美国承运人“公民性/控制”
(1)49U.S.C.§40102(a)(15)定义“美国公民”公司(2/3董事与管理层为公民、≥75%投票权为公民、实际运营控制在美国公民手中)。
(2)DOT/FAA在Part119[14]部/204[15]的适航/资质审查会核对股权与控制结构(含穿透性“实质控制”与10%“重大权益”申报)。
2、运营/经济许可
做对外收费的包机(Part135部)或定期航班(Part121部)，除FAA运营合格证外，还要有DOT经济许可[16]，且119.33明确“非美国公民不得作为直接承运人运营[17]”。
3、空中医疗(Air Ambulance)=Part135部+医疗侧许可
飞行运营层面仍属于Part135部美国承运人;医疗层面，多数州要求紧急医疗救援EMS机构许可/医疗主任/质量体系等，但这些州许可通常不设国籍限制，例如：
(1)德州：州卫健署(DSHS)EMS机构许可与检查清单(适用于含空中医疗的提供者)[18]。
(2)纽约州：NYSDOH"Ambulance Service Operating Certificate"覆盖地面与直升机/固定翼。
(3)加州：州Title22(第9分册)[19]与各县EMS机构政策(例如橙县)要求空中救护遵守联邦/州/地方法规与医疗配置[20][21]。
(4)华盛顿特区：法律要求EMS机构许可;股权变动≥25%需重新许可[22]。
①EMS机构需设立医疗主任，负责对机构运营的医疗监督，医疗主任须为D.C.执业医师[23]。
②机构人员必须在医疗主任授权下执业[24]，遵守D.C.医疗监控体系。
③EMS许可申请流程包括提交符合要求的支持文件及缴纳相关费用，申请人可通过D.C.卫生部门官网获取详尽流程说明[25]。
4、航空沿岸运输(cabotage)禁令
外国承运人不得在美国境内两点间载客/载货收费(有限紧急豁免申请除外[26])。
5、飞机注册(N号)与非公民信托(NCT)
(1)FAA要求飞机登记在“美国公民”所有名下[27];
(2)非公民可用非公民信托登记，但这只解决登记问题，不赋予运营为“美国承运人”的资格;FAA2013年明确了NCT的合规要件/信息披露[28]。
①受托人必须是美国公民;
②信托文件必须详细披露受益人权益及其限制，确保非公民不直接或间接控制超过25%受托人权力;
③受托人需按FAA要求及时提供运营、维护、合规等相关信息;
④该政策澄清支持FAA监管和安全审查职责，防范非公民规避登记及监控。
(二)美国公民的法律定义
具体而言，美国法律框架下如何定义“美国公民”身份与资格。《美国法典》第49篇40102(a)(15)条对有资格运营美国航空公司的“美国公民”实体进行了精确的法律定义[29]。该定义构成了公司实体所有权审查的基石，包含以下几个关键的量化指标：
投票权股份限制：联邦法律明确规定，一家美国航空公司的投票权股份中，外国公民或实体的所有权总和不得超过25%[30]。虽然有的资料提及通过设计架构，公司总股本中外国所有权上限可达49.9%[31]，但在公司治理和控制权问题上，25%的投票权股份上限是决定性的、不可逾越的红线。
管理层构成：美国法律强制要求，公司的总裁/总经理/CEO必须是美国公民。此外，董事会成员和“其他管理人员”中至少三分之二必须是美国公民[32]。这是一个清晰的、没有协商余地的硬性规定。
实体类型：对于合伙企业，法律要求每一位合伙人都必须是美国个人公民。这意味着，任何包含公司或其他商业实体作为合伙人的合伙企业，或任何一位合伙人是非美国公民的合伙企业，都无法满足公民身份的要求。这使得合伙企业在复杂的航空投资结构中极为罕见地出现且不切实际[33]。
(三)美国航空企业的“实际控制权”原则
仅仅满足上述关于股权和管理层构成的量化标准，并不足以确保获得运营许可。美国交通运输部(DOT)会在此基础上进行更深层次的、定性的审查，以判断公司的“实际控制权”(ActualControl)是否真正掌握在美国公民手中[34]。DOT的“实际控制权”审查是基于个案的具体情况进行的，没有固定的公式。审查人员会深入研究公司的所有相关文件和商业安排，包括但不限于：公司章程、股东协议、商业关系、融资协议以及品牌授权合同等，以评估外国投资者是否能够对公司的商业决策施加不当的、决定性的影响[35]。这种审查的根本目的在于防止外国投资者通过复杂的法律结构，在形式上遵守法规的同时，实质上掌控航空公司的运营。
“实际控制权”原则与国家安全紧密相连。DOT的严格审查确保了美国航空公司能够随时响应国家号召，参与“民用后备航空队”(CRAF)计划。CRAF计划在国家紧急状态下，征用民用飞机以增强军事空运能力，是美国国防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36]。因此，对航空公司的安全、安保以及参与CRAF计划的决策权，被视为不可转让的核心控制权，必须完全且排他性地由美国公民行使[37]。这才是美国联邦公法强制性监管的核心诉求所在，投资者不清楚这一根本逻辑，试图通过复杂人为设计或者代持绕开监管，将面临无效、违规的严厉惩罚法律后果。
(四)“实际控制权”案例研究：维珍美国航空的初次申请被拒案
2006年维珍美国航空(Virgin America)的初始运营申请被DOT初步否决的案例，为理解“实际控制权”原则的实际应用提供了一个经典的教科书式范例[38]。该案例清晰地展示了DOT如何穿透表面法律结构，探究控制权的实质。
所有权穿透：维珍美国航空的股权结构表面上由一家名为VAI Partners的特拉华州投资公司持有75%的股份，似乎满足了法规要求。然而，DOT的审查发现，VAI Partners的资金主要来源于与维珍集团(Virgin Group)关联的开曼群岛实体，并且维珍集团在其中的角色是积极主动的，而非被动的财务投资者。因此，DOT认定VAI Partners本身并非一个真正的“美国公民”实体，从而判定维珍美国航空的所有权结构不合规[39]。
控制权要素：即使所有权问题可以解决，DOT仍然指出了多个显示外国控制权的因素：
管理层任命：公司首席执行官(CEO)虽是美国公民，但其任命与职业生涯与维珍集团创始人理查德·布兰森(Richard Branson)有深厚渊源。
创始过程：维珍集团深度参与了维珍美国航空的创建过程，包括制定商业计划、招募高管团队、采购飞机等。
品牌授权：与维珍集团签订的品牌授权协议中包含了过多限制性条款，实质上削弱了维珍美国航空作为独立承运人的商业决策自主权。
融资结构：公司的债务融资主要由维珍集团提供，而美国投资者承担的风险极小，这表明公司的生存和发展在财务上依赖于外国实体，构成了事实上的控制[40]。
维珍美国航空的案例揭示了一个深刻的道理：DOT的“实际控制权”测试是围绕公民身份法规的一道深邃且具有自由裁量权的“护城河”。它授权监管机构可以超越法律形式，深入探究投资的经济逻辑和运营实质。对于投资者而言，这意味着任何试图通过巧妙的法律工程来“规避”控制权限制的结构，都极有可能被识破并否决。唯一可行的策略，不是挑战或绕开控制权禁令，而是完全接受它，并在此前提下设计合规投资结构，例如将资产所有权与运营控制权进行彻底分离。
四、美国各州法律关于公司注册的基本介绍
尽管联邦法律在航空运营领域占据主导地位，但任何希望在美国运营的航空公司都必须首先在某个州或华盛顿特区注册成立为一个合法的公司实体。这一过程通常被称为“外国实体资格认证”(Foreign Qualification)，其主要适用于在美国境外成立的公司主体[41]。本节将重点介绍分析在加利福尼亚州、德克萨斯州、纽约州、特拉华州和华盛顿特区进行公司注册的一般程序和要求。
(一)美国各州注册公司的通用要求
对于一个在美国境外成立的公司，要在上述任何一个司法管辖区获得经营资格，通常需要遵循一套标准程序。这些程序主要由各州的州务卿(Secretary of State)办公室管理，核心要求包括：
指定注册代理人(Registered Agent)：公司必须在计划运营的州内指定一个拥有实体地址的注册代理人。该代理人负责接收法律文书和官方通知[42]。
提交资格申请：公司需要向州务卿办公室提交一份授权申请书或注册声明39。
提供存续证明：申请时通常需要附上一份由公司原始注册地的政府机构出具的“信誉良好证明”(Certificate of Good Standing)或“存续证明”(Certificate of Existence)，以证明该公司在其母国合法存在且状态正常[43]。
名称注册与核准：公司必须确保其名称在该州是唯一的，并且可能需要提前预留该名称[44]。
(二)对外国所有权的宽容态度
与联邦航空法严格监管制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些州的《公司法》在股东、董事或高管的国籍问题上普遍持非常友好、开放的态度。通常情况下，州法律不要求公司的股东、董事会成员或高级管理人员必须是美国公民或居民[45]。这意味着，一个100%由外国公民拥有和管理的公司，完全可以在这些州合法注册并获得从事一般商业活动的资格。
美国加州、德克萨斯州、纽约州、华盛顿特区和特拉华州的公司法对于外国人在本地注册并运营航空公司，主要受联邦航空法的限制，而非州公司法单独设限。联邦法律对航空相关企业的外资持股和控制设有严格要求，各州的公司法主要作用于一般公司治理和“业务登记”等领域。特定州(如德州)在不涉及航空运营时，可能会对涉外企业其他类型财产持有采取限制(Texas Senate Bill 17)，但航空运营主体资格权归联邦管理[46]。其主要共性：这些法域的普通公司/LLC一般不要求股东/董事/高管是美国公民或本州居民;通常只要求有本州注册代理人并按需办理“外州公司登记(foreign qualification)”。(S公司(Subchapter S)有单独的联邦税收股东公民/居民限制，不适用于C-Corp/LLC)[47]
在加州、纽约州、特拉华州、华盛顿特区等地只要符合法定注册程序，外国人可以注册普通公司(如LLC、C-Corp)，但若公司要作为美国籍航空公司获得FAA证照，必须满足联邦关于“美国公民实际控制+国籍比例”的规定。州法不单独对航空企业增加额外国籍或控制权的障碍。值得注意的是德克萨斯州2025最新法案(SB17)或将带来影响。
特拉华州(Delaware)：董事无需股东身份或本州居民;任何人都可设立，但必须有州内注册代理。DGCL§141(b)+州公司FAQ[48]。
加利福尼亚州：法条未设董事居民/国籍硬性要求;章程/细则可自定董事资格;外州/外国公司在加州经营须向州务卿登记。加州公司法§212、州务卿外州实体登记说明[49]。
德克萨斯州(含休斯顿)：州法明示“董事不要求本州居民”;谁都可作为发起人/所有人Section 21.403.[50];外州实体在德州经营须注册。[51]州务卿FAQ、外州实体登记指引。[52]2025年该州新法案主要是针对“指定国家”人士或机构收购地产的限制(如中、俄、伊、朝)，这不等同于直接限制航空公司运营权，但影响地产投资和部分固定资产持有[53]。
纽约州：公司法对董事的硬性条件主要是“至少18岁”，无居民/国籍要求§102[54]。
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D.C.)：公司/非营利公司法都写明“董事不必为本区居民，除非章程另定”[55]。
下表总结了在五个特定司法管辖区为外国(非美国)公司办理资格认证的关键要求。
表1-外国实体在各州进行公司注册的要求对比
五、外国投资者在美国投资航空业务的合规投资路径
鉴于直接控制一家美国航空公司在法律上行不通，外国投资者必须采用更具创造性且完全合规的结构来参与美国航空市场竞争。联邦航空局(FAA)和运输部(DOT)认可的两种主要路径是“非公民所有者信托”(NCT)和飞机租赁，这两种方式都巧妙地将资产的所有权与运营的控制权分离开来。在美国航空监管体系中，对“物”(即飞机本身)的认证和对“人”(即运营公司)的认证是两个独立且性质不同的监管认证流程。清晰地理解这一区别，是外国投资者设计合规投资结构的基础。
(一)认证飞机：物理资产的合格证明
飞机的认证主要涉及两个关键文件，均由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颁发，旨在确保航空器本身的合法性和安全性。
飞机注册证书(Aircraft Registration)：根据《联邦航空条例》(FAR)第47部分的规定，飞机注册是为一架飞机确立合法所有权并授予其美国国籍识别标志(即“N”号码)的过程。它在功能上类似于不动产的产权契据。注册证书上列明的“所有者”必须满足特定的公民身份要求。然而，这一要求对于外国投资者而言可以通过设立“非公民所有者信托”(NCT)结构来满足，即由一个符合FAA公民定义的“美国信托人”作为飞机资产法定所有者进行注册登记认证[56]。
适航证书(Airworthiness Certificate)：适航证书(例如FAA表格8100-2)是FAA为单架飞机颁发的、证明该飞机符合其批准的型号设计并且处于安全运营状态的文件[57]。这是一个纯粹的技术性安全评估，关注的是飞机这台机器本身的物理状况和设计合规性。适航证书随飞机一同转让，当飞机被出售时，证书也转移给新的所有者[58]。
(二)认证公司：运营实体的法律许可
与认证飞机不同，对航空公司的认证是授予一个商业实体从事商业航空运输的法律权力。
航空承运人合格证(Air Carrier Certificate)：根据FAR第119部分的规定，航空承运人合格证是FAA授予一家公司从事“为获取报酬或出租而进行的”商业航空运输的法律许可[59]。获得此证书是一个极其严格和全面的过程。
全面的“适格性”审查：在颁发合格证之前，FAA和运输部(DOT)会对申请人进行全面的“适格性”(Fitness)审查。审查内容包括：管理团队的能力和经验、财务资源的充足性、维修计划的可靠性、飞行员培训方案的质量以及遵守所有适用法规的能力[60]。
公民身份的前置条件：至关重要的是，任何实体在申请航空承运人合格证时，必须首先证明其满足第三部分中详述的严格的美国公民身份和实际控制权要求[61]。这是获得运营许可不可或缺的“入门券”。
将飞机资产认证与公司运营商资格认证区分开来，揭示了美国监管框架中一个内在的、为外国资本设计的合规路径。外国投资者在为他们所控制的实体获取“航空承运人合格证”方面会遇到不可逾越的法律障碍。然而，关于“飞机注册”的法规明确允许通过信托等结构由非公民持有，或在特定条件下(如飞机主要在美国境内基地和使用)由非公民公司直接注册[62]。这种法律上的二分法，实际上允许投资者多种战略性的安排。外国实体可以合法地拥有一架在美国注册并具备适航证书的飞机，而无需成为该飞机的认证运营商。这使得投资策略的重心可以从寻求直接控制航空公司运营，转向通过资产所有权和融资租赁等方式间接参与市场竞争。
(三)关于“非公民所有者信托”(Non-Citizen Owner Trust-NCT)
NCT是一种被FAA广泛认可的法律结构，旨在解决非美国公民无法直接在美国注册飞机的问题。
我们对其结构解析如下。在此类结构中，一个非美国公民或实体(称为“受益人”或“信托设立人”)将飞机的法定所有权(Legal Title)转让给一个符合FAA严格公民身份定义的美国公民或实体(称为“受托人”)[63]。随后，该美国受托人以自己的名义向FAA申请并持有飞机的注册证书[64]。运营安排：虽然法定所有权归受托人，但受益人通过与受托人签订的租赁协议或运营协议，保留了对飞机的实际使用权和经济利益。受益人负责飞机的日常运营，包括提供机组人员、支付所有运营费用和承担维修保养责任[65]。
FAA的监管与透明度要求：为防止NCT被滥用以掩盖其可能非法地为外国实体或势力控制，FAA近年来加强了对此类信托的监管。信托协议本身以及所有相关的运营或租赁协议都必须提交给FAA备案。此外，FAA要求受托人有能力在极短的时间内(通常是2至5个工作日)向其提供关于飞机实际运营商、机组人员、飞机基地、维修记录和具体飞行任务的详细信息[66]。这些要求确保了监管机构对飞机运营情况的完全透明度和监督能力。
(四)飞机租赁架构设计
飞机租赁，特别是“干租赁”(Dry Lease)，为外国投资者提供了另一种强大的投资工具。“干租赁”与“湿租赁”的关键区别：“干租赁”指的是仅出租飞机本身，不附带任何机组成员。而“湿租赁”(Wet Lease)则指出租飞机并至少提供一名机组成员[67]。根据FAA的规定，提供湿租赁通常被视为商业航空运输行为，因此出租方(Lessor)需要持有航空承运人合格证。
合规的租赁结构模型：一个外国投资者可以成立一家公司(例如在特拉华州)，购买一架在美国注册的飞机(该飞机本身很可能通过NCT结构持有)，然后与一家独立的、完全符合美国公民身份和控制权要求的、持有有效航空承运人合格证的美国航空公司签订“干租赁”协议。在此模式下，外国实体扮演的是出租方(即资产所有者和融资方)的角色，而美国航空公司则是承租方(Lessee)，即经过认证的合法运营商。其模型核心要素：“运营控制权”的归属：这种干租赁结构的合规性完全取决于“运营控制权”(Operational Control)的归属。根据FAR第1.1条的定义，“运营控制权”是指“对发起、执行或终止一次飞行的权力的行使”[68]。为了使干租赁合法有效，运营控制权必须毫无疑问地、完全地归属于承租方——即那家美国航空公司。这意味着，从机组人员的雇佣和管理、飞机的签派、航线的规划到维修的监督，所有与飞行运营相关的决策都必须由该美国航空公司独立做出[69]。外国出租方的角色必须严格限定在资产提供者，不得以任何方式干预飞行的具体执行。
(五)其他合作模式
与美国公民股东结构合作：将投票权控制设置为美方≥75%，董事/管理层满足“2/3美国公民”，并确保经营“实际控制”在美方手中;部分非投票股可由外资持有，但须通过DOT的“实际控制”审查。
采取“外国承运人”模式：以境外航空公司身份申请DOT外国承运人许可+FAAPart129部运行规章。但是这只能执行进出美国的国际航段;禁止美国境内点到点的“客/货有偿运输”(cabotage)，除极少数紧急申请豁免情形。
六、三种适合境外投资者在美国投资航空业的投资结构对比分析
为了帮助境外投资者做出战略决策，下表对三种主要的外国投资者投资美国航空业方式进行了比较分析：直接少数股权投资、非公民所有者信托和干租赁。
表2-外国投资结构对比分析
七、结论与战略性建议
综上所述，通过对外国投资者在美国投资注册和运营航空公司的法律框架进行专业分析，我们应当充分理解美国整个监管体系呈现出明显的双重性：即美国州一级的公司法对外国资本普遍持友好开放态度，而联邦航空法，特别是关于“美国公民身份”和“实际控制权”的规定，则构成了实质性的、严格的限制。这就是美国公法和人私法的交叉与冲突规范模型。
(一)研究结论
1.联邦法律至上：联邦优先权原则确立了FAA和DOT在航空安全和经济监管方面的绝对权威。在任何州注册公司仅是法律实体化的第一步，绝不代表获得了运营航空公司的许可。
2.直接控制不可行：美国法律明确禁止外国公民或实体对美国航空公司行使“实际控制权”。任何试图通过复杂的股权结构或合同安排来规避这一核心原则的尝试，都将面临DOT的严格审查并大概率失败，维珍美国航空的初次申请被拒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3.资产与运营分离是关键：合规的投资路径在于清晰地分离资产所有权和航空公司运营权。外国投资者可以合法地拥有在美国注册的飞机资产，但必须将这些资产的运营控制权完全交由一个独立的、符合所有联邦公民身份要求的美国认证航空承运人。
(二)战略性投资建议
基于以上分析，为寻求进入美国航空市场的外国投资者，我们推荐以下分步战略路径：
1.隔离资产所有权：外国投资者应避免在单一实体中同时持有飞机资产和运营许可。首要步骤是成立一个独立的法律实体(特拉华州的公司或有限责任公司是常见的优选)，其唯一目的就是持有飞机资产。
2.采用合规的持有结构：将上一步实体所拥有的飞机，置于一个符合FAA法规的非公民所有者信托(NCT)中。选择一个信誉良好、经验丰富的美国公民担任受托人，以满足FAA对飞机注册的公民身份要求。
3.接洽美国适格航空运营伙伴：识别或协助建立一个完全独立的美国航空承运人实体。该实体必须在股权、管理层和实际控制等所有方面，都无可争议地满足FAA和DOT的美国公民身份要求。
4.执行规范的干租赁协议：由作为出租方的NCT，与作为承租方的美国认证航空承运人签订一份严谨的“干租赁”协议。该协议的核心条款必须明确且毫不含糊地将所有“运营控制权”赋予承租方。协议内容应能经受住FAA和DOT最严格的审查，以避免被认定为非法的“湿租赁”或“虚假干租”。
最后，作为专业律师我们必须强调，美国航空法是一个高度专业化且不断演变的法律领域。上述战略的成功实施，高度依赖于对复杂法规的精确理解和应用。因此，强烈建议外国投资者在项目规划的最初阶段，就聘请对于美国具有深厚航空金融和监管合规经验的专业法律顾问。专业的法律支持对于构建稳健的合规结构、起草无懈可击的法律文件以及成功应对DOT和FAA的审查流程，包括可能的处罚听证与申辩等都是不可或缺的。
注释：
[1]Active Filings, FAQs for Non US Residents Incorporating in the USA, at https://www.activefilings.com/incorporation-services/international-plan/faq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Fed. Aviation Admin., Information to Aid in the Registration of U.S. Civil Aircraft, at https://www.faa.gov/licenses_certificates/aircraft_certification/aircraft_registry/media/Reg-AR-94.pdf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U.S. Gov't Accountability Office, U.S. Airlines: Information on DOT's Oversight of and Stakeholders' Perspectives on Foreign Ownership, at https://www.gao.gov/products/gao-19-540r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Fed. Aviation Admin., Information to Aid in the Registration of U.S. Civil Aircraft, at https://www.faa.gov/licenses_certificates/aircraft_certification/aircraft_registry/media/Reg-AR-94.pdf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5]Actual Control of U.S. Air Carriers - Federal Register, at https://www.federalregister.gov/documents/2006/05/05/06-4227/actual-control-of-us-air-carriers (last visited:on 30, August 2025) .
[6]GAO-19-540R, U.S. AIRLINES: Information on DOT's Oversight of and Stakeholders' Perspectives on Foreign Ownership, at https://www.gao.gov/assets/gao-19-540r.pdf (last visited:on 30, August 2025) .
[7]Cong. Rsch. Serv., R45825, Federal Preemption: A Legal Primer, at https://www.congress.gov/crs-product/R45825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8]David T. Norton, "Airplane!": Does the Federal Aviation Act Preempt State Law Claims for Personal Injury?, at https://scholar.smu.edu/cgi/viewcontent.cgi?article=4272&context=jalc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9]David T. Norton, "Airplane!": Does the Federal Aviation Act Preempt State Law Claims for Personal Injury?, at https://scholar.smu.edu/cgi/viewcontent.cgi?article=4272&context=jalc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10]Cong. Rsch. Serv., R45825, Federal Preemption: A Legal Primer, at https://www.congress.gov/crs-product/R45825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11]Fed. Aviation Admin., Do I need to be a U.S. citizen to get an air carrier license (certificate)?, at https://www.faa.gov/faq/do-i-need-be-us-citizen-get-air-carrier-license-certificate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12]IncNow, Can a Foreign Person or Corporation form a Delaware LLC?, at https://www.incnow.com/faq/can-foreign-person-corporation-form-delaware-corporation-llc/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13]Federal Aviation Act (49 USC 40102: Definitions, sec. a 15, citizen of the United States" means)-
an individual who is a citizen of the United States;
a partnership each of whose partners is an individual who is a citizen of the United States; or
a corporation or association organized under the laws of the United States or a State, the District of Columbia, or a territory or possess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which the president and at least two-thirds of the board of directors and other managing officers are citizens of the United States, which is under the actual control of citizens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in which at least 75 percent of the voting interest is owned or controlled by persons that are citizens of the United States. (49 U.S.C. § 40102(a)(15))”
[14]14 C.F.R. § 119.33 (2024).
[15]14 CFR Part 204 (2024)
[16]U.S. Department of Transportation
[17]14 CFR § 119.33(2024)
[18] Imperial County Public Health Department, Requirements for Air Ambulance Service Providers, at https://www.imperialcounty.org/PublicHealth/EMS (Last visited on September 9, 2025).
[19]Cal. Code Regs. tit. 22, § 100166.03 (2024).
[20] Imperial County Public Health Department, Requirements for Air Ambulance Service Providers, at https://www.imperialcounty.org/PublicHealth/EM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1]Orange County Emergency Medical Services Agency, EMS SYSTEM PLAN, at https://ochems.org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2]D.C. Code § 7–2341.03 (2024).
[23]D.C. Code § 7–2341.03 (2024).
[24]D.C. Code § 7–2341.03 (2024).
[25]D.C. Department of Health, EMS Agency Application Process, at https://dchealth.dc.gov/service/ems-agency-application-proces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6]19 C.F.R. § 122.165 (2024).
[27]Federal Aviation Administration, Aircraft Registry, at https://www.faa.gov/licenses_certificates/aircraft_certification/aircraft_registry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8]Federal Aviation Administration, Notice of Policy Clarification for the Registration of Aircraft to U.S. Citizen Trustees in Situations Involving Non-U.S. Citizen Trustors and Beneficiaries, 72 Fed. Reg. 54203 (September 24, 2007), at https://www.federalregister.gov/documents/2007/09/24/E7-18754/notice-of-policy-clarification-for-the-registration-of-aircraft-to-us-citizen-trustees-in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2025).
[29]49 U.S.C. § 40102 (2018).
[30]U.S. Gov't Accountability Office, U.S. Airlines: Information on DOT's Oversight of and Stakeholders' Perspectives on Foreign Ownership, at https://www.gao.gov/products/gao-19-540r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1]U.S. Dep't of State, MEMORANDUM OF CONSULTATIONS (U.S.-Australia Air Transport Agreement), at https://2009-2017.state.gov/documents/organization/114817.pdf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2]Fed. Aviation Admin., Information to Aid in the Registration of U.S. Civil Aircraft, at https://www.faa.gov/licenses_certificates/aircraft_certification/aircraft_registry/media/Reg-AR-94.pdf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3]Soar Aviation Law, Qualifying for U.S. Aircraft Ownership: Not as Simple as it Seems, at https://soaraviationlaw.com/qualifying-for-u-s-aircraft-ownership-not-as-simple-as-it-seem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4]U.S. Airlines: Information on DOT's Oversight of and Stakeholders' Perspectives on Foreign Ownership - GAO, at https://www.gao.gov/products/gao-19-540r (last visited:on 30, August 2025) .
[35]Actual Control of U.S. Air Carriers - Federal Register, at https://www.federalregister.gov/documents/2006/05/05/06-4227/actual-control-of-us-air-carriers (last visited:on 30, August 2025) .
[36]Civil Reserve Air Fleet (CRAF) - EveryCRSReport.com, at https://www.everycrsreport.com/reports/RL33692.html (last visited:on 30, August 2025) .
[37]Dep't of Transp., Actual Control of U.S. Air Carriers, 71 Fed. Reg. 26482 (May 5, 2006), at https://www.federalregister.gov/documents/2006/05/05/06-4227/actual-control-of-us-air-carrier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8]David Armstrong, Virgin America gets the no-go / Government cites foreign ownership; airline plans appeal, at https://www.sfgate.com/bayarea/article/Virgin-America-gets-the-no-go-Government-cites-2464659.php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9]Danny King, DOT ruling says Virgin America is a faux American, at https://www.travelweekly.com/Travel-News/Airline-News/DOT-ruling-says-Virgin-America-is-a-faux-American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0]David Armstrong, Virgin America gets the no-go / Government cites foreign ownership; airline plans appeal, at https://www.sfgate.com/bayarea/article/Virgin-America-gets-the-no-go-Government-cites-2464659.php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1]IncParadise, Forming California company as a Non-Resident or Foreigner, at https://incparadise.net/california/forming-california-company-non-resident-foreigner/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2]A Registered Agent Inc., Delaware LLC for Non-U.S. Residents, at https://www.delawareregisteredagent.com/delaware-registered-agent/how-to/non-us-delaware-llc-corporation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3]Cal. Sec'y of State, Business Entities Frequently Asked Questions, at https://www.sos.ca.gov/business-programs/business-entities/faq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4]IncParadise, Forming California company as a Non-Resident or Foreigner, at https://incparadise.net/california/forming-california-company-non-resident-foreigner/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5]Active Filings, FAQs for Non US Residents Incorporating in the USA, at https://www.activefilings.com/incorporation-services/international-plan/faq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6]Tex. S.B. 17, 89(R) Leg. (2025).
[47]Internal Revenue Code § 1361, 26 U.S.C. § 1361 (2018).
[48]Del. Code Ann. tit. 8, § 141 (2024).
[49]Cal. Corp. Code § 1 (Deering 2024).
[50]Tex. Bus. Orgs. Code Ann. § 1.001 (West 2024).
[51]Tex. Bus. Orgs. Code Ann. § 22.203 (West 2024).
[52]Tex. Bus. Orgs. Code Ann. § 22.203 (West 2024).
[53]Office of the Tex. Governor, Texas Prohibits Property Ownership from Designated Countries, at https://gov.texas.gov/news/post/governor-abbott-signs-law-prohibiting-dangerous-foreign-adversaries-from-texas-land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54]N.Y. State Senate, NYS Open Legislation, at https://www.nysenate.gov/legislation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55]D.C. Code § 29–301.01 (2024).
[56]Fed. Aviation Admin., Information to Aid in the Registration of U.S. Civil Aircraft, at https://www.faa.gov/licenses_certificates/aircraft_certification/aircraft_registry/media/Reg-AR-94.pdf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57]Metalphoto of Cincinnati, Airworthiness Certificate Guide: Everything to Know, at https://www.mpofcinci.com/blog/airworthiness-certificate-guide/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58]US Legal Forms,Airworthiness Certificate: Understanding Its Legal Definition,at https://legal-resources.uslegalforms.com/a/airworthiness-certificate (last visited:on 30, August 2025) .
[59]Nat'l Bus. Aviation Ass'n, Certification of Commercial Aircraft Operations – Which Rules Apply?, at https://nbaa.org/aircraft-operations/part-135/certification-commercial-aircraft-operations-rules-apply/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60]Fed. Aviation Admin., General Requirements for Certification, at https://www.faa.gov/licenses_certificates/airline_certification/135_certification/general_req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61]Fed. Aviation Admin., General Requirements for Certification, at https://www.faa.gov/licenses_certificates/airline_certification/135_certification/general_req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62]Soar Aviation Law, Qualifying for U.S. Aircraft Ownership: Not as Simple as it Seems, at https://soaraviationlaw.com/qualifying-for-u-s-aircraft-ownership-not-as-simple-as-it-seem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63]Bank of Utah, Aircraft Owner Trusts | Frequently Asked Questions, at https://www.bankofutah.com/corporate/trust/aircraft-owner-trust-frequently-asked-question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64]Fed. Aviation Admin., Information to Aid in the Registration of U.S. Civil Aircraft, at https://www.faa.gov/licenses_certificates/aircraft_certification/aircraft_registry/media/Reg-AR-94.pdf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65]McAfee & Taft, An introduction to aircraft registration in the US, at https://www.mcafeetaft.com/an-introduction-to-aircraft-registration-in-the-u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66]McAfee & Taft, An introduction to aircraft registration in the US, at https://www.mcafeetaft.com/an-introduction-to-aircraft-registration-in-the-u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67]Essex Aviation, Aircraft Lease Agreements, Explained, at https://essexaviation.com/blog/aircraft-lease-agreement/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68]Fed. Aviation Admin., Advisory Circular 91-37B, Truth in Leasing, at https://www.faa.gov/documentLibrary/media/Advisory_Circular/AC_91-37B.pdf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69]Jetstream Aviation Law, How Does the FAA Define a Dry Lease?, at https://jetstreamlaw.com/how-does-the-faa-define-a-dry-lease/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参考文献
1.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
2. 《关于进一步引导和规范境外投资方向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17)74号)
3. 《企业境外投资管理办法》(国家发展改革委令第11号)，2018年3月1日施行
4. 《境外投资敏感行业目录(2018年版)》(发改外资(2018)251号)
5. 《企业境外经营合规管理指引》(发改外资(2018)1916号)
6. 《境外投资管理办法》(商务部令2014年第3号)
7. 陈辉萍.美国外资并购国家安全审查制度对中国企业海外并购的影响以及中国的对策[J].国际经济法学刊, 2013(3):22.
8. 盛斌.国际投资协议中国民待遇原则与清单管理模式的比较研究及对中国的启示[J].国际商务研究, 2015(1):5-17.
9. 杰里・A.艾肯伯格,艾肯伯格,陈静娴.美国通用航空法:法规解析与应用[M].航空工业出版社,2014.
10.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美国对外投资合作指南[R].北京:2024.
11. Federal Aviation Administration. (2021). The Economic Impact of Commercial Space Transportation.
12. Morgan Stanley. (2023). Space: Investing in the Final Frontier.
13. 14 C.F.R. § 119.33 (2024).
14. 14 C.F.R. pt. 119 (2024).
15. 14 C.F.R. pt. 204 (2024).
16. 19 C.F.R. § 122.165 (2024).
17. Internal Revenue Code § 1361, 26 U.S.C. § 1361 (2018).
18. 49 U.S.C. § 40102 (2018).
19. Cal. Corp. Code § 212 (Deering 2024).
20. Tex. Bus. Orgs. Code Ann. § 22.203 (West 2024).
21. Cal. Code Regs. tit. 22, § 100166.03 (2024).
22. Active Filings, FAQs for Non US Residents Incorporating in the USA, at https://www.activefilings.com/incorporation-services/international-plan/faq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3. U.S. Gov't Accountability Office, U.S. Airlines: Information on DOT's Oversight of and Stakeholders' Perspectives on Foreign Ownership, at https://www.gao.gov/products/gao-19-540r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4. Fed. Aviation Admin., Information to Aid in the Registration of U.S. Civil Aircraft, at https://www.faa.gov/licenses_certificates/aircraft_certification/aircraft_registry/media/Reg-AR-94.pdf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5. Dep't of Transp., Actual Control of U.S. Air Carriers, 71 Fed. Reg. 26482 (May 5, 2006), at https://www.federalregister.gov/documents/2006/05/05/06-4227/actual-control-of-us-air-carrier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6. Cong. Rsch. Serv., R45825, Federal Preemption: A Legal Primer, at https://www.congress.gov/crs-product/R45825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7. David T. Norton, "Airplane!": Does the Federal Aviation Act Preempt State Law Claims for Personal Injury?, at https://scholar.smu.edu/cgi/viewcontent.cgi?article=4272&context=jalc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8. Fed. Aviation Admin., Do I need to be a U.S. citizen to get an air carrier license (certificate)?, at https://www.faa.gov/faq/do-i-need-be-us-citizen-get-air-carrier-license-certificate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29. IncNow, Can a Foreign Person or Corporation form a Delaware LLC?, at https://www.incnow.com/faq/can-foreign-person-corporation-form-delaware-corporation-llc/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0. U.S. Dep't of State, MEMORANDUM OF CONSULTATIONS (U.S.-Australia Air Transport Agreement), at https://2009-2017.state.gov/documents/organization/114817.pdf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1. Soar Aviation Law, Qualifying for U.S. Aircraft Ownership: Not as Simple as it Seems, at https://soaraviationlaw.com/qualifying-for-u-s-aircraft-ownership-not-as-simple-as-it-seem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2. David Armstrong, Virgin America gets the no-go / Government cites foreign ownership; airline plans appeal, at https://www.sfgate.com/bayarea/article/Virgin-America-gets-the-no-go-Government-cites-2464659.php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3. Danny King, DOT ruling says Virgin America is a faux American, at https://www.travelweekly.com/Travel-News/Airline-News/DOT-ruling-says-Virgin-America-is-a-faux-American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4. IncParadise, Forming California company as a Non-Resident or Foreigner, at https://incparadise.net/california/forming-california-company-non-resident-foreigner/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5. A Registered Agent Inc., Delaware LLC for Non-U.S. Residents, at https://www.delawareregisteredagent.com/delaware-registered-agent/how-to/non-us-delaware-llc-corporation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6. Cal. Sec'y of State, Business Entities Frequently Asked Questions, at https://www.sos.ca.gov/business-programs/business-entities/faq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7. Metalphoto of Cincinnati, Airworthiness Certificate Guide: Everything to Know, at https://www.mpofcinci.com/blog/airworthiness-certificate-guide/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8. Nat'l Bus. Aviation Ass'n, Certification of Commercial Aircraft Operations – Which Rules Apply?, at https://nbaa.org/aircraft-operations/part-135/certification-commercial-aircraft-operations-rules-apply/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39. Fed. Aviation Admin., General Requirements for Certification, at https://www.faa.gov/licenses_certificates/airline_certification/135_certification/general_req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0. Bank of Utah, Aircraft Owner Trusts | Frequently Asked Questions, at https://www.bankofutah.com/corporate/trust/aircraft-owner-trust-frequently-asked-question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1. McAfee & Taft, An introduction to aircraft registration in the US, at https://www.mcafeetaft.com/an-introduction-to-aircraft-registration-in-the-us/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2. Essex Aviation, Aircraft Lease Agreements, Explained, at https://essexaviation.com/blog/aircraft-lease-agreement/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3. Fed. Aviation Admin., Advisory Circular 91-37B, Truth in Leasing, at https://www.faa.gov/documentLibrary/media/Advisory_Circular/AC_91-37B.pdf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44. Jetstream Aviation Law, How Does the FAA Define a Dry Lease?, at https://jetstreamlaw.com/how-does-the-faa-define-a-dry-lease/ (Last visited on August 30, 2025
*本文转自“北大法宝”公众号、“北大法律信息网”网站